□洋中鱼
濂溪风光。
周敦颐。
月岩。
从清清濂溪到神秘月岩
这是一个绝美的胜地,更是一幅湘南水墨:。天蓝,山翠,水绿。五岭之一的都庞岭耸立在天边,万亩平畴上,点缀着几座喀斯特山峰,青葱的林木间,露出些许若隐若现的房屋。一条小溪蜿蜒而来,三两条水牛在溪边悠然咀嚼青草,一群鸭子在不远处戏水。有农夫自村里出来,惊飞树上的麻雀,洒下一阵清丽的叫声
这个地方叫楼田。这个地方在永州,永州之野的道县,古称营道县。
当我沿着清清的溪水溯流而上,走进有“濂溪故里”字样的牌坊,抬脚迈进周氏祠的门槛时,刹那间一个,就走进了千年前的宋代。
秋日的祠堂里,一群周姓孩子正在玩耍。外面忽然传来大人的呼声,孩子们一哄而散。我远远跟在三个孩子的后面,跟着他们在两个大人的带领下爬上了村后的道山。
道山是一座石山,不高,只有两百余米,山中却有一个可以容纳数千人的巨大岩洞道岩。岩洞里石钟乳千姿百态,泉水叮咚,宛如仙境。只是这个村民的仙境后来被三个日本鬼子改写成了,五百六十八人被他们熏死在洞中,酿成中外的“楼田惨案”。
人,固然爱美。大自然,更加爱美。所以,有句话叫做“最美莫过于自然美”。
大自然不愿意让一座石山于村民面前,于是给它披上一层叫做的衣裳。表土长满了灌木,那红枫、金桂、,还有满山的野果,以及风中飘来的花香,真是沁脾。
爬到一个高处,他们停下来歇息。我也就近停下来,看他们究竟搞什么活动。民风淳朴,热情好客。他们不仅没有我这个外来者,甚至还主动邀请我加入他们的队伍,分享他们随手采摘的野果。
那个叔叔模样的大人,在给孩子介绍道山的景观:“那块石头叫金鸡报晓,那边那块石头叫神龟望月”而那个伯父模样的大人俯瞰了一阵山下的村庄,对孩子们说:“人,不能只看跟前,更要着眼长远。你们看,我们的村子多么漂亮!远处青山如黛,近处稻田金黄。特别是村前那五个土墩子,长满了树木,好像五颗绿翡翠点缀在金色的毛毯上。”
这时候,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站出来,说:“伯父,您不是教过我们吗?我看那五个土墩子就像五颗星星。东边的是水星,南边的是,西边的是木星,北边的是火星,中间那个是土星。我们以后干脆叫它们五星墩算了,叫土墩子多难听!”
孩子的叔父一听,夸道:“敦实讲得有道理,生,我们就叫它们五星墩吧,说不定今后我们的村子会越来越发达呢。”
就这样,我记住了周敦实这个名字,后更名周敦颐,他说出五星墩的时间是天禧五年即公元1021年,年仅五岁。一个聪颖可爱的孩子。
孩子们最爱得到表扬。得到表扬的孩子特别兴奋。谁说中国最缺赏识教育?当年周家就有赏识的传统,周敦颐的叔父就是一个赏识教育的践行者。周敦颐得到叔父的表扬后,对身边的两个孩子说:“来,看哪个先占领五星墩。”三个孩子自山上往下奔跑,他们颠仆的身影,像三只下山的小兔子,看起来特别可爱。
孩子们的童趣,撞击着我的心灵。于是,我也跟着他们跑下山,祈望抢先占领一个土墩子。不,应该说是占领一颗“星星”。
可是,当我追逐他们跑下山,跑到村前时,赫然跑进了新千年跑进了新世纪。呈现在我面前的只有一个土墩子,或者说只剩下一颗“星星”了。杂草丛生的土墩上,两棵高大的灌木,如同的一双巨手,擎着万里蓝天。土墩子前,是泛着稻浪的金色稻田。
望着金色的稻田,我甚至这样臆想:是不是周敦颐的人和事随着大宋的历史渐渐隐去之后,他的思想却像这田野上年年复生的稻穗一样,还继续在闪耀着迷人的?
站在村前环顾,我发现四周群山环绕,楼田村及其附近一带的田野就像一个巨大的盆地,更像大自然的一个子宫。于是臆想,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,也应该是孕育人类杰出思想和卓越智慧的地方吧。周敦颐儿时的梦想,除了在楼田村这个子宫里孕育,兴许还有一个临床生产呱呱坠地的场所。
我继续寻觅。寻找周敦颐当年成长的足迹。
沿着小溪寻找,在一个石崖下我找到了一口井,上有“圣脉”字样的石刻。其实,这只是一股很普通的泉水,只不过位于周敦颐的家乡,于是被后人神化了。而且,它只不过是濂溪的一个小小支流,竟被部分人误会成了濂溪的发源地。
只是泉水的滢澈,十分难得,胜过我平时所见的任何水。
有道是,最纯莫过于自然纯,最净莫过于自然净。
这条小小的濂溪支流又被后人称为圣脉,乃圣洁之水,文化之水,思想之水,后人的心灵之泉,是人最难得的之源。遗憾的是,不但在全国,甚至就在永州,就在道县,不少人了圣脉,甚至以不同方式污染了圣脉,去喝所谓的矿泉水喝水。
试问,普天之下,还有哪里的水比濂溪之水含有如此丰富的矿物质?哪里还要比濂溪更的自然之水?
人在俗世,难免有俗念。看见那一汪滢澈的井水,我忍不住俯身下去鞠饮了几口。祈望井水有遗留的矿物质,能够荡涤我心中的尘埃,我的智慧之门。
顺便问洗菜的村民,这附近哪里还有与周敦颐有关的景点?村民往西一指:十五里外的都庞岭,有一个神秘的岩洞,名叫月岩。
村民的指向,就是我寻觅的方向。我要去月岩!
迈步走在田埂上,到处能感觉到春天的气息。土,是柔软的。风,是和煦的。阳光,是温暖的。百花,是鲜艳的。阳光,是明媚的。真想赤足而行,找回遗失的童真。
从濂溪到月岩,约十五里,是蜿蜒的小。走在小上,我在想,当年那个少年也是这样月岩的吧。
月岩究竟有哪些地方吸引了他?甚至让他流连忘返,在那个岩洞里住了一段时间?当年的他,莫非是个淘气的孩子?我一边走,一边思考。
也许是吧。当年的周家虽然比较殷实,但特殊的家庭结构,难免让小孩子心里产生某种叛逆。
周敦颐的母亲郑氏嫁给周敦颐的父亲周辅成时,双方都是二婚。之前,一个丧妻,一个丧夫。经人撮合,两人走到了一起。周辅成曾娶妻唐氏,生子周砺,本人后来官至贺州的桂岭令,也就是相当于广西贺县的副县长,今天的副处级干部而已。郑氏原本嫁给一个姓卢的郎中,生子卢惇文。两人结合后,生下长女周香淳、长子周敦颐和次子周敦贲。
周敦颐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,上有两个哥哥,一个同父异母,一个同母异父;还有一个嫡亲的姐姐,和一个嫡亲弟弟。只不过弟弟四岁就夭折了。
结构越复杂的家庭,情感越复杂。面对不同身份的孩子,做父母的稍有偏心,就可能会在孩子心里投下阴影。
可喜的是,郑氏是一个很出色的女性,她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礼,嫁入周家之后,带着几个孩子在周家大院里进进出出,她一直懂得如何将一碗水端平,对几个孩子没有嫡出和庶出之分。
然而,端平了碗里的水,有时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。因为,在周敦颐和他的嫡亲姐姐、嫡亲弟弟心中也许会产生一种埋怨:亲生不如庶出。
埋怨的情绪往往会产生一种叛逆。你指东,我偏偏向西,就是跟你抬杠。
在人们的传统眼光中,具有叛逆的孩子不是好孩子。但有的时候,人们又希望自己的孩子调皮一些。俗话说,宁生孽子,不生呆子。像木头一样呆滞的人,一向为人们所。
中国文字的语汇就是这么丰富。中国人的情感就是这么奇怪。
其实,检阅风云人物,无论在自然科学还是人文科学领域,甚至任何领域,大凡事业有成者,骨子里一定会有一种叛逆。没有叛逆的循规蹈矩者,不可能有什么新的发现,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新的突破。
周敦颐被后人推崇为理学鼻祖,近乎,谁敢,当年的他心中就没有一股叛逆?就好像当年的我,在乡亲们眼中一直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一样,后来居然接连离家出走,害得大人担心不已。
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,我终于来到了都庞岭下,仰首即是神秘的月岩。其实,游人在老远就可以看见月岩。仿佛是神仙在都庞岭山麓开凿的一个半敞式洞穴,乳白色的石崖格外显眼。只是走得越近,心里那份神秘感就越强烈,心情也就越激动。
沿着小爬到东洞口,我心里不禁一震:洞乎?城乎?
此刻,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座天然城堡。洞口面向东方,高约二十丈,宽十数丈。尤其让人惊讶的是,岩洞敞开,中间袒露,宛如城堡。曾在诸多外国影视上见过的城堡,不如那些人造的城堡演绎出多么惊秫的故事,总不及月岩这么神奇!
城堡门口的挂历上显示为中世纪。山风吹来大宋的气息。一个自称周姓堡主的少年向我走来,跟我握手,还说了一些欢迎的客套话,并为我做相关介绍。
我站在城堡的东门也是就东洞口,顺着他的指向向西眺望,看见前方的穹窿宛如一轮垂挂西天的“下弦月”。
洞深近一公里。跟在他身后踏着平平仄仄的山洞底,奇迹竟不断出现。我一边走一边看,那前方的“月亮”,渐渐移上我的头顶,而且由弯钩像小船渐变,越来越丰盈。月亮渐变的过程,就像一条毛毛虫在人的心坎上慢慢蠕动,那种感觉是痒痒的,美美的。
当我们一起到达洞底时,头顶已是“皓月”当空,那渐变的“月亮”已经成了一轮“满月”。阳光射在洞底,也射在我的心底,我感觉到自己心头为之一亮,人也为之一亮!
在校学生理卫生时得知,人的心脏有左右二心室。既然是心室,应该就是藏东西的地方。于是,我常常这样揣测:是不是每个人的心室里蕴藏着一幅气势恢宏的天然画卷?这幅画卷除了能点燃我们的信心,激励我们前进,还能美化我们的人生。只是造人时,把人类心室的钥匙交给了大自然。所以,只有当大自然以各种迹象来撞击我们的心坎时,我们的心室才有可能被一瞬间打开,心室里那幅美丽的画卷才会展开,人生的精彩才会。
再往西走,“满月”就渐渐下亏,变成了一轮初露的“上弦月”。当我跟着他走到城堡西门时,回首一望,那上弦月已变成了细细的一线,宛如古代仕女的眉毛,让人浮想联翩。稍一犹豫,稍一移步,“月亮”竟至于无。
少年问我:“你在洞里行走的感觉如何?发现了什么?”
愚钝的我随口答道:“感觉很神秘,值得再次回味。”于是反转身来,自西而东再一次穿越,不料竟遭堡主抛弃,转瞬之间赫然不见了他的踪影。
我在城堡中数次大声呼喊:“周堡主”,然而没有听到他的回答,只听到四周传来他爽朗的笑声。
我知道,这个月岩是属于他的,只有他发现了这里的。只有他,才配做这里的堡主。
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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