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江曾经是全国棉纺织业的中心,老城十分繁华,有好多条满是掌故的弄街,但在老上海心中,袜子弄是印象最为深刻的。袜子弄,街内既没有袜厂又没有袜店,街型笔直又不像袜子,怎么叫袜子弄呢?其实,它与松江灿烂的历史文化有关,它与中国资本主义的最早萌芽有关,如今,它是记录松江当年成为全国棉纺织业中心繁荣景象的唯一遗存。
明代,松江衣被天下,“买不尽魏塘纱,织不尽松江布”,每天经上海港外运的布匹多达上万匹。松江城内处处可闻机杼声,松江布声名远扬。经济发达了,就会开发新品。那时一般劳动阶层是不穿袜子的,能穿、需穿袜子的也穿的是毡袜,后来穿的人多了,人们就开始研究用松江名布尤墩布加工暑袜,这种袜子既薄又轻又美观,经口口相传,各地商贾都到松江采购。袜子弄是这种暑袜的集散地。明华亭人范濂所著《云间据目抄》上记载袜子弄“广开暑袜店百余家,合郡男妇,皆以做袜为生,在店中给筹取值,亦便民新务……”中国通史记载苏州、松江出现了机工机户的中国最早资本主义的萌芽现象,“店中给筹取值”,就说出了店主喜马拉雅山雪怪与劳务工的雇佣关系。这短短的几个字,闪闪发光,道出了中国一个新阶层的出现。1937年日本侵略者把城内炸成一片废墟,已经没有明代松江棉纺织业繁荣的其它遗存。
袜子弄街的中间有一座小木桥通向河对岸,过去通波塘河远没有这么宽,河的对岸有一座叫禅定寺,1919年,大画家张正权因思念病逝的恋人,在这里削发为僧100天,在这里取了法号名大千,从此人们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,都只知道他是从这里出发重新开始新生活的,他的名字叫张大千。袜子弄中间还有一条支弄,名邱家湾,那小弄也很出名,有一很有名的叫圣心堂,它是上海地区最早的天主,是明代徐光启的第二个外孙女出资建造的。解放后,上海顾绣的挖掘重振也是在袜子弄的工艺品厂内进行的。
江南水乡,湖网交叉,无论城市或小镇,道多逶迤曲折,但唯独松江有条十里长街,笔笔直,从东到西有五公里多长,松江人称为十里长街,辛亥后叫中山,明清时中段叫郡治大街,东段叫东外街,西段叫西门外大街。
那为何笔笔直呢?因为过去的交通都是水,说那儿交通便捷是指那儿水道宽敞、水况良好。松江城既是府衙所在地,又是华亭、娄县县衙所在地。南来北往的商船,都要经过松江水上的交通枢纽;官船过,或留宿,或休息,按规矩都要当地相应官员迎送。从衙门到水通枢纽一条笔直的马道轿道,时间长了,就成了通衢大道。所以,这条大道的最西端就是水上枢纽边的接官亭、祭江亭。松江明代起,人口因经济发达而急剧膨胀,“求尺寸之旷地而不可得”,城墙内已容不下过多的人口,城墙南北两门是水门,于是,大量人口就沿这条大道向两边发展,特别是向西部发展。松江在明代是进士高产期,外官回乡建屋和私家园林,都选在这道的两边,慢慢地,这就变成繁华的商业大街了。至于松江的好多豪宅名园为何建在大道的东西两头,有两个原因:一是私家园地多,地价是个重要的选择因素;二是城内主要为一府二县的行政办公地,没有完整的空地。
松江四鳃鲈鱼名扬天下,位列中国四大名鱼之首,传说只出在这条长街的秀野桥下。其实,这是个,秀野桥下是个四鳃鲈鱼市。“不辞轻舟来往疾,筠篮验取四鳃鲈”,说的就是买卖四鳃鲈鱼的盛况。
好多人说,在这条长街上,可以“唐宋元明清,从古看到今”,此话不假。通波塘桥以东三四百米内,有全国重点文物单位唐代经幢和宋代方塔;有我国最古老、保存得最完整的明代砖刻照壁;松江二中的门头是元代府城谯楼遗址,后人都以“云间第一楼”相称,是上海地区最早的楼阁;中山的中段,有宋代西林塔、元代清真寺、明代西林禅寺,有始建于公元1782年的老字号、上海最早的药店———余天成堂。中山的西端,主要是以仓城为主的明清建筑群。今日仍可依稀看到“门前连市井,屋后闻橹声”的场景。
松江只有一条以历史名人称谓的街,叫三公街,可惜如今已不存在了。它东西向,二三百米长,位于松江方塔北五六十米。三公,不是元明清松江“三文敏”的三位,而是这条街上有明代的董其昌祠、明末清初的李待问庙和清代的沈荃祠而得名。
董其昌是大书画家;沈荃在朝廷为官,是中国书法“馆阁体”的领军人物;李待问是中书舍人,清兵南下攻城时他负责守护松江城东门。坚守多日,军队与百姓粮尽弹绝,他发动军队与百姓拿出黄豆磨成豆浆军民同吃。被俘后,坚不投降,愿自己但提出不能百姓。
此后,松江百姓造了这庙,尊他为城隍爷,每年七月十四,全城万人空巷,都涌到西门内吃豆浆,场面壮观。此习俗一直延续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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